郁琛

一个没有感情的写字机器

微博@郁琛233 炸号重生萌新

感谢关注,爬墙超快,什么都刷,才疏学浅,半路出家,水平不高。

尖酸刻薄没内涵,俗世俗人有点咸。

我为医者,不得好死


原文写于2018年10月,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妇产科医生赫英东被患者家属无故殴打,面部多处骨折,出现PTSD症状。有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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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实习的时候谁没受过患者的气?有时候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你年轻。老师脾气好一些,帮你说两句话,患者也就闭嘴了;老师懒得搭理,也就忍着,多少次气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是一个脾气多么爆的人,还是只能转身帮老师处理医疗垃圾,去卫生间洗完脸出来继续做事,笑脸相迎,不敢给患者半点脸色看,天大的委屈咽下去自己吞。

自陈仲伟起,恶性的医闹事件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那年我挂了一个多月的黑丝带,直到师兄提醒我,都一个多月了,换了吧。我茫然无措地把头像换掉,打开那张全院医生抢救陈主任的背影,看了很长时间。

2018年,又一位耐心专业的好医生被暴力殴打,他是北京一家医院的妇产科主任。这件事情被医院压了小半个月,终于在义愤中被点燃。医院不为他说一句公道话,好歹他的同袍和患者还记得他,被他救治过的人愿意站出来,给他讨一个公道。视频里也有一个同事,愿意死死抱住他,用血肉之躯帮他隔开冷冰冰的暴力和恶意。

我问我的同学,我说我今天看到的时候很害怕,以后我遇到这种情况我能活着离开吗?同学说,我能,因为我不是一个好医生。我不会被孕妇拖着碰瓷让她丈夫女儿殴打的时候还关心高龄产妇的血压,不敢还手。我会还手。我会跑。

2019年12月,前有民航总医院杨医生在工作岗位被割喉的惨案,她的脖子几乎被杀人者砍断了一半;后有急诊医生被刺,各地医院有人扬言“我看你们也应该和北京那个医生一样被砍”;现在,2020年1月,一位有90多篇sci、博士生导师、国内顶尖的眼科医生、年仅35岁的朝阳医院眼科副主任,在他的工作岗位上被凶徒用菜刀几乎砍断了一只手,神经全断了,脖子上的伤口大出血,他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他的工作岗位上,只能在这里结束他的职业生涯。

我承认医护工作者队伍中有害群之马,可是被杀被伤的这几位医生,哪一位是呢?就算有害群之马,就必须这样任人砍杀吗?

这是个什么世道呢?

本应当是你有礼有节我尽心尽力的医患关系变成了一场赌运气的生存游戏,有礼有节变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起发作的拳头和尖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然后被人按在地上,从人群中扯出来,被人殴打,事情被压了小半个月,甚至出现了PTSD,或许会告别这个岗位。30年前的烤瓷牙变黄,尖刀就会戳入胸膛。因为没有办法让90多岁的老人下床走路开口说话,就被割喉。因为“服务态度不好”,可以拯救患者的手就被生生砍断。就这样,还是还手算互殴,闭嘴安抚患者,不还手可能就会死,几十年辛辛苦苦熬到主任级别,救了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救,game over。

而在受到伤害乃至失去生命的时候,本该保护医护人员的有关部门和医院,无情地把他们推了出去。受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杀人,还要给杀人犯的家属最好的医疗待遇。医生的血和泪就这样干涸在白袍上,这种结果真的太过荒唐滑稽。

新年前夕的今天,武汉的医护人员还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第一线,又是这样的惨案。

每次遇到这种事,我都忍不住要哭。尽管我还没有正式走上工作岗位,似乎我也没有资格哭。

老师同我说,出了事不要你保护我,脱了衣服赶紧跑。

穿这件衣服本来是让我打从心里自豪的事情,这是怎么了,走路上打人还算寻衅滋事,怎么我穿件白大褂我就打死活该了?当这件事错不在我,却要我用健康和生命去付出代价,我不能不愤怒,也不能不大声呼喊。

我们没有罪,我们不该死,我们不欠任何人。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十次一百次,医学工作者有多少热血能凉,不过是我为医者不得好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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